寡情者

寡情者是形容我。
这只猫快死了，当时在喷水池附近看见它时候我心里就是这样想的。
因为看他它蜷在一起的古怪姿势，它皮毛的状态，它的眼睛。
它任凭小孩子的挑逗不挪动一下。我们路过它，又走回去继续察看它的情况，这张照片就是我回身拍下的。很多路人都会注意到它，我老婆说它是家养的，因为半边毛像是为了取暖贴在铁皮炉子上被烤焦的。照片上这辆红色面的车险些轧上它，但是好在最后时刻刹了车，副驾驶位下来一个动作利落的小男孩，上前看了看猫，然后上车给他老爹报告了情况，车子绕开它走了。我笑着对老婆说：要是你真的关心它就把它抱走。
但是谁能立即做到？我连一直看着这只猫的勇气都没有，我怕路人说我这么大个人，跟个小姑娘一样喜欢什么猫猫狗狗的。我脸冲着大马路，我老婆在更近的地方注视着这只猫，她不敢凑近，因为猫很吓人，神情怪怪的。
没有先兆，另一辆白色面的车轧上了它，因为司机的眼拙，因为它一步都没有挪动，因为我根本没有看见那一瞬间，更没有喝止。
我老婆尖叫起来，路人都惊异于她的行为，有个老奶奶说：被抢了啊？我这才转头去找猫。那只猫在轮子下挣扎，蹬着腿从车轮下慢慢蹭出来，大张嘴巴想叫，却没有声音，或许是有一点儿声音，但被车流和人来人往的噪音淹没了，它嘴巴里全是血，屎从屁股眼里流出来，它在地上蹬腿，扭动……。
老婆这时候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退出去好远，我转头拉起她就走。我当时想有一把枪，直接结束那猫的生命。我想起了前年的那一幕，我想这不是我第一次看见一个生命做死前最后的挣扎，我认为我们应该坦然地注视死亡的发生，那是一种纪念。
现实是：我这个月工资好少，晚上吃什么？贵州的大山里还有很多人类的孩子还吃不饱饭，看见人类绞死同类我心里很不舒服……猫？猫，让我老婆去想吧。
张楚曾这样唱：
……不请求上苍公正仁慈--只求保佑活着的人--别的就不用再问--不保佑太阳按时升起地上有没有什么战争……